《大宋提刑官》摘抄
刁光斗:
话不能说绝了,我的宋大人。不客气地说,刁某以为,宋大人什么都明白,可唯独就是在这人情世道上,一窍不通啊!这么说吧,圣人尚曰:人非圣贤,孰能无过。
人,人呐,是人哪儿有不犯错的,可凭什么就你摆出一副比圣人还圣人的面孔,抓住别人一点儿小过小失,就把人往死里整。
这可是活生生的人世间,人有七情六欲,并非过错这天底下,官场上哪有你这么死心眼的。几年前,你抓住刁某的一点儿过失,就一纸奏章欲将刁某置于死地。可结果怎么样?我不过就是官降几品,我不是还穿着这身朝廷命服吗!
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?就是因为这天底下,像我这样的官太多太多,而像你这样的死心眼又太少太少了。孔圣尚曰:法不责众。就你一个人,扛着一杆大宋王法的大旗,就能够横扫天下,澄清玉宇?
如果官场上的事,都照你这么一板一眼的去办,那满朝文武,还不都得弄得是人人自危吗?如果这大家都不想当官,大家都不敢当官了,你让皇帝老怎么办?
你不是成天口口声声,说什么王法王法,你知道什么叫王法?好,就让刁某来告诉你吧。王法,王法,就是皇家的法。
宋慈:
好你刁光斗,好一派贪官污吏的歪理邪说呀!姓刁的,似你这般满腹经纶。如果好好修修官德,何至于自寻绝路,落个千古骂名。
刁光斗:
哈哈哈。。。。。。。。。。。。。。
宋慈:
你居然还笑得出来!!
刁光斗:
宋大人,你可真逗啊,就你一个小小的提刑官能把我刁某怎么样啊?你也太过天真了吧!你也不想一想我这一个区区的七品芝麻官,为什么就敢这么肆无忌惮地,跟你这个刚正不阿的提刑官叫板?
你看看,我刁某的胆气全在这儿呢。这是什么呀?这是从京城某个尚书府里面,给我送来的书信。它就像是未卜先知,早就知道,有人想趁朝廷肃整吏治之机,置我刁某于死地。所以早就给我安排好后路了。
好,刁某今儿要说,干脆就跟你把话说透。你知道,刁某一不是皇亲国戚,二不是世袭贵胄,却何来朝里面总是有人护来护去?
(刁光斗脱去朝服)
看见了吧,看懂了吧,我刁某十几为官,所获不义之财何止千万,可时到今日,我还是过着这么节衣缩食的清贫日子,连一两黄金也舍不得花,这钱干什么用了?
棋语里面有一句话,叫 小卒过河就是车。刁某正是用这不义之财,为这小卒子过河造船搭桥啊,明白了吧!
宋慈:
刁光斗,你无非是用这些不义之财笼络一个大贪官,来保住你这个小贪官就是了。
刁光斗:
哈哈哈哈哈。。。。。。。。。。。。。。。。。说得对,可是,也不全对,那些高官们要保的并不是我刁某,而是他们自已。因为如果我刁某活不成,那京城里面那些一品二品的高官,都得给我陪葬!
所以,你说,你一个小小的提刑官,又能奈我如何呀,啊~~~~~~我可以告诉你,我敢肯定,现在我刁某异地为官的御批文书已经在路上了,你宋大人就是想弹劾我,恐怕,时间也来不及了吧,哈哈哈,哈哈哈哈哈哈,嘎嘎嘎嘎嘎嘎嘎嘎。。。。。。。。
宋慈:
刁光斗,我就不信,大宋的王法会治不了你!
刁光斗:
哼,哼哼哼,哈哈哈哈哈。。。。。。。。。。。
(圣旨到。。。。刁光斗接旨~~~~~~ )
刁光斗:
宋大人,恕刁某不再奉陪了。万岁万岁万万岁
宋慈为查清史文俊案,被自己的岳父陷害入狱,而后其岳父又到狱中企图说服宋慈退出此案的审查……
(狱中)
薛:此事还没有提交圣上,补救还来得及…希望你尽早做个决断。
宋:岳父大人,那你看我该如何决断那?是认下吴淼水栽赃在我头上的罪名,还是让我三缄其口,就此不闻不问?
薛:你是个聪明人,该怎么做,何须我一一细说啊?你和史文俊非亲非故,亦无交情,此案又不是你京畿提点刑狱的份内事,此案疑难重重,查不下去,你何不知难而退,省却了很多麻烦?
宋:明白了,让我抽身而退,不再审理此案。
薛:这是上佳之策。
宋:这个上佳之策,就是任凭吴淼水把卖国通敌的罪名强加在史文俊身上,任杀任放,我不再管,是这样吗?
薛:这个我薛某可以从中调解,史文俊可以逃过一死,你将无罪开释。
宋:我也可以官复原职,就此无事?
薛:哼哼哼,这个吗,京官恐怕是做不得了,不过我有办法,可以放你一个绍兴知府或者是苏州知府,官居四品,这可是费得留油得美差啊。
宋:哼,哈!
薛:你怎么?
宋:岳父大人,如果像你说的那样,我宋慈这里还装得下这颗滚烫的心吗?我身后还绷的起这根硬梆梆的脊梁骨吗?
薛:你!
宋:岳父大人,可还记得当年之事啊?
薛:当年?当年何事啊?
宋:当年宋慈少年气盛,为了同学孟良臣一案,深入虎穴,身陷危难,多亏岳父大人您率部下赶到,救我于水火之中。你我翁婿联手合作,将梅州县两任知县的怨案查的水落石出,恶徒得到惩戒,沉冤得以昭雪,百姓欢呼,龙颜大悦。此事过去十几年,宋慈牢记在心,不敢有忘,岳父大人,今天同是史文俊一案,怎么你我翁婿二人就如此水火不容了那?岳父大人,您是吏部尚书,尊为国家栋梁,您怎么能看着别人枉受冤屈,不闻不问,这宋慈实在是不解。
薛:贤婿果然是铮铮铁骨,秉性刚烈,却不知,钢之过烈,易损其刃呐。为父让你知难而退,自有道理,治国安邦,稳定为上,故先圣有中庸之说,遇事需权衡利弊,两害相比,择其轻者而从之。眼下史文俊一案,错综复杂,多方牵连,越查越乱,人越死越多,再这样查下去,势必造成种种的恶果,必然谣言份起,民心躁乱,军心浮动,国情不安呐。
…
薛:我身为吏部尚书,多年受恩于宋皇,最应担负起维护大宋江山,稳定政局的重大责任,固有此言说。希望你能抽刀断水,一了百了,纵然是贤婿对我有误解,还是怨气,我也顾不得了。
宋:岳父大人,你果然是朝中重臣,人中之俊杰啊,如此摆不上桌面的事情,你居然能伪以华丽的外表,还能提升至民众大利的境界,居然还有圣贤中庸之道作为最高宗旨,我宋慈肚子里没有那么多文墨,想不出这些道道,我也说不出那么些冠冕堂皇的话,我就认一条:审清案情,缉拿凶手,方能国泰民安,天下太平。
薛:难道你一定要为了一个人人厌恶的莽汉,闹翻京城,搅乱官场,得罪亲朋,伤害师长,弄得天下不得安宁吗?你这样做值得吗?有必要吗?
宋:宋慈查案,向来是认案不认人,冤屈必须伸张,杀人就得偿命!我做这个提刑官十几年,辗转各省,经手几百起案子,还没有冤假错案,虽说现在身陷监狱,含冤其中,但足以慰籍此生。
城外码头,宋慈送走了自己的岳父薛庭松,回头却碰到了被再度贬官的吴淼水。吴淼水二次被贬,不仅没有丝毫的悔改之意,反而对宋慈冷嘲热讽……
吴:宋大人,宋大人刚才和贤夫人长亭泪别的那一幕很感人呐。
宋:吴大人,又混成这般光景了?
吴:呵呵呵呵,宋大人这么说,该不会认为这是我吴淼水最后的结局了吧?
宋:听你的意思,你还不死心喽?
吴:呵呵呵呵,宋大人你怎么忘了当年在太平县的事了呢?当年在太平县,吴某也就是因为你而丢职罢官,但是我临走的时候,怎么告诉你的,我告诉你,我们迟早还会在官场上见面的。怎么样,若干年以后,我们还在这京城见了面。不但见了面,我吴某还让你宋大人在这地字号大牢里呆了几天。哼,如果不是运气不佳,我几乎赢了你。今天,我还要跟你说这句话:不要以为就凭你一个宋慈,就能澄清玉宇,平尽天下冤狱了,别说你一个宋慈,就是十个八个,也休想把这浑浊的世道变得天朗水清。你记住宋慈,在这个世道上,只要有你宋慈,就一定有我吴淼水!我们一定还会在官场上见面的。宋大人,你好自为之吧。
如上对话,可谓精彩绝伦。感慨宋慈之用心良苦及刁吴二人之奸佞。虽然我很不愿意认同刁吴二人之言,但是就事实看,二人所言无差,这才是悲哀之事。
有人说,宋慈这般愤世嫉俗,终日案牍劳形,到头来也是于事无补。
以前我也经常被人形容为“愤青”。做自己认为对的事,却被冷言冷语,时间长了总会让我不禁反问,难道大家真的都已经淈泥扬波、哺糟歠醴了吗?可能我比较坚持屈原等前人的气节吧。
倘若大家都无法守持节义的话,那么学生时代的思想教育就是失败的了。同样,宋朝成为如此这般的宋朝,灭亡也是迟早的事。
《大宋提刑官》,看一次愤一次。这样的宋朝,如同之前看的《天行九歌》中的韩国一般,岂有存续之理。